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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欲将轻骑逐 大雪满弓刀（十一）（第1页）

寒风瑟瑟飞卷枯叶，蒙古大军在新开辟的山路缓慢前行，这条蒙古人紧急开拓的道路宽不过五尺，还经过一段碎石满破的滑坡地带，这段半里长险路更是只容一人侧行。一万多蒙古骑兵被逼成为步兵，他们连多余的辎重都不敢多带，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入万丈深渊。

蒙古万户乌恩其，在接到新山道修建好时兴奋万分，到心情跌入低谷只用了二个时辰。当他花二个时辰来到最险峻的半里山道时，内心一阵阵发凉。他亲眼见证了蒙古战兵在山路上行军时，由于路滑翻滚下谷底的惨景，只要一个不小心或是没踩稳，就会在陡峭山坡上形成一股滚落的烟尘。坠落的蒙古战兵发出的惨叫，丝毫没能改变他面临死亡的命运，山谷中散落的百十具尸体，就表明还会有更多的蒙古战兵即将去陪伴他们。

为此，万户乌恩其下令，所有战兵除了身上的战刀弓箭外箭矢不超过十五只，干粮只带五天之用。即使这样，这段杀人的山路还是吞没了三百蒙古人的生命。乌恩其胆战心惊地走过这段山路时，穿上了林丹汗赏赐的皮靴，这还是前年草原狐狼送给林丹汗的礼物，这硬底带防滑功能的皮靴让乌恩其不住地感叹草原狐狼的智慧。蒙古人上次在肯特山伏击破奴军斥候，杀死破奴军后，蒙古战兵最先争抢的物件就是破奴军的皮靴，这个皮靴远比蒙古人的皮靴实用。

破奴军斥候手里的火铳，一旦没有了击发用火帽，就成为没啥用的烧火棍，即便是装填上火药也打不响。对于破奴军的盔甲，蒙古人一般还不敢去穿，要是和破奴军对战，身穿破奴军盔甲的蒙古战兵绝对会成为破奴军复仇的首选目标。因此，蒙古战兵只有远在和林城，林丹汗嫡系中的嫡系“却薛军”才敢用破奴军战利品。

蒙古万户乌恩其到了前线，就与万户特木耳商议进攻破奴军阵地，乌恩其也知道蒙古人开辟道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对面破奴军阵地已经得以加固。唯一让乌恩其好受一点的是，额尔克孔果儿额哲主营东侧山道，已经被蒙古人控制了一半。之所以称一半，就是因为小黑山上的弩炮和破奴军火铳可以对山道进行有效打击，蒙古人不敢走山道突围。但破奴军向小黑山运输物资却受到两面蒙古人弓箭攻击，也不能穿越山路进行补给。

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混乱局面，正是破奴军主帅张平安希望看到的。破奴军四处戒备，大军拆分得太散，逼得他要用最少的部队在完成分割蒙古主营，抓捕蒙古主将额尔克孔果儿额哲这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谋划。张平安也知道这场战役成功的关键就是郝一刀带领的亲卫营，能不能抵挡住蒙古人发起进攻的三板斧，只要郝一刀能抵挡五次蒙古人进攻，剩下的就看付瑞阁能否攀登上后还能悄无声息地消灭驻防的蒙古哨兵。

在这个战场最先动手的是柳青山部，他们在山脚下建立了炮位，对额尔克孔果儿额哲主营用破奴军制式弩炮进行了炮击。受地形限制，柳青山阵地发射的开花弹，仅仅只能轰击到蒙古主营的西南角，却造成整个军营的恐慌。三十多枚开花弹击中蒙古军帐，炸燃生火用的木材，着火的木材随即引燃了帐篷，躲避开花弹弹片的蒙古战兵四处奔逃没人顾及救火，本不大的火势因此迅速蔓延。

在破奴军开炮时，额尔克孔果儿额哲正在南面护墙上观察山下蒙古大军即将开始的进攻。没想到后院失火让他乱了神，他赶忙叫人救火。主将慌乱中的命令，也使得下面人心神不定，他们乱哄哄地用树枝沙土甚至饮用水前去灭火。其实这场火并不太大，只有三十多个营帐被点燃，可蒙古战兵觉得灭火当然得用水。却搞忘了他们营帐建立在半山腰上，储存水就不是太多这一救火使得够十天的用水瞬间少了一半。

山下破奴军见蒙古主营火起，也停止了炮击，他们这次带的炮弹就不多，破奴军舍不得用宝贵的炮弹去帮蒙古人灭火。看着营地内逐渐熄灭的火苗，额尔克孔果儿额哲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他正准备夸奖用水浇灭余火的战兵时，顿时感到头皮一紧。他这时候才想到存水够不够喝的问题，蒙古人不像汉人是善于防守的民族，对于防御中的各种问题都有专门的书籍进行详解，让蒙古守城或守险要，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常识性问题。

对于无水源之地防御出现的失败案例，三国时期马谡守街亭失败就是一个铁证，要是换做读过兵书的汉人来说，这种用储存水救火的愚蠢事情根本就不会出现。额尔克孔果儿额哲遇到这个棘手的问题后，顿时处于狂暴的边缘，这时他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派人传信，把主营遇到的困难告诉前来解围的万户乌恩其。他之所以不去找万户特木耳，就是额尔克孔果儿额哲看穿了特木耳保存自己部队实力的用心。

万户乌恩其人如其名，对林丹汗和他这个太子忠心耿耿，见主将有危险立刻全力来救。万户特木耳其心可诛，他手下如此多的部队，只带了这点人做出进攻态势却一直没动作。这次额尔克孔果儿额哲派出三百人向东传信，就是要万户乌恩其主掌解围之战的指挥权。

蒙古主营先是派出五百弓箭手从寨墙上用绳索放下，他们都知道破奴军弩炮对准了军寨营门，从这里突围就是去送命。果然，破奴军炮队也没料想到蒙古人会想出这种出营的方法，还没有反应过来蒙古弓箭手就呈散兵队形向东进发。随后又有三百蒙古战兵从护墙上下来，他们一下护墙直接向东跑去。

破奴军小黑山上炮队这次没有客气，他们用开花弹封锁住东面山道，破奴军炮队采用分批分层发射战法，阻击这只三百人小队。三轮弩炮射击，彻底把这只三百人小队炸散，从小黑山上冲出二百亲卫营火铳战兵，对敢于逃跑的蒙古人进行定点精确射击。作为掩护这三百突围小队的蒙古弓箭手，这时也向破奴军火铳兵发射箭矢，扰乱破奴军对突围部队的围剿。

作为小黑山上的总指挥，郝一刀派出的围剿部队人数还是有些少，以至于，一百多残余蒙古战兵发了疯地向东逃窜。他们在道路上再次遭到了来自小黑山上开花弹的炮击，四散飞溅的弹片把他们撕碎，却阻止不了他们逃离险境的欲望。在逃跑的过程中，蒙古人似乎在保护一个黄布裹扎的包袱，只要带着这个包裹的蒙古战兵倒地，就由后续蒙古战兵抓起这个包袱继续向东跑。这种用蒙古战兵生命保护的黄色包袱，在二个蒙古断手伤兵的护送下冲出了炮火连天的地狱，他们手中的包裹也变成了带血的红色。

五百蒙古弓箭手，见目的已经达到，就转身向后边射箭边撤退。进行阻击的破奴军亲卫火铳兵看到阻截目标已经逃走，就把怒火发泄到这些讨厌的弓箭手身上，要不是这群苍蝇的捣乱，怎能有漏网之鱼逃遁。二百火铳兵对战五百蒙古弓箭手，却把蒙古弓箭手打得没丝毫还手之力。破奴军采用轮射战法，一层一层把蒙古弓箭手的尸体留在了战场。

见事不对，蒙古弓箭手抛弃了手中的武器，狂叫着就往回逃。这时，破奴军弩炮也停止了炮击，这点蒙古人还不够火铳兵塞牙缝，他们也就看看热闹罢了。最后，能逃回主营的蒙古人不过一百余人。看到这种状况，额尔克孔果儿额哲有些不淡定了，本身主营战兵就不过五千来人，这下就阵亡六百多，后面的仗还怎么打？于是，他把山顶警戒北面山崖一百多战兵，回抽七十人回营补充战损。

一直在北面观察敌情的破奴军千总付瑞阁，看到蒙古主营山顶的哨兵突然少了许多顿时大喜过望，他赶紧派人向柳青山汇报并请战。哪知他遭到了柳青山的斥责，柳青山给他的回复是随时听令，不准无令出击。柳青山何尝不知道这是个机会，但和整体大局比较起来，这个机会完全可以放弃。

在柳青山看来，蒙古大军主力未遭到重创前，偷袭蒙古主营必将遭到蒙古主力部队疯狂反扑。要是亲卫营消耗掉一部分蒙古战兵，打击了蒙古人军心士气，到那个时候即便破奴军攻占了蒙古主营，抓捕了蒙军主将额尔克孔果儿额哲，其他蒙古营寨的蒙军也不会做拼死抵抗。正是多方因素的考量柳青山才决定以静制动，静观战局发展再下最后的决定。

突出包围的两个蒙古传令兵，手拿额尔克孔果儿额哲指挥战刀，向万户特木耳传达蒙军主将额尔克孔果儿额哲的军令，由万户乌恩其指挥该次战斗，特木耳必须无条件服从乌恩其指挥，当乌恩其发起攻击后，额尔克孔果儿额哲太子将择时从破奴军后背发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