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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十）（第1页）

张平安观察破奴军辅兵连夜修建的土山，离蒙古东面寨墙三十来丈，为方便战车营和鬼刀队进攻，辅兵们把蒙古人修建的障碍带基本填平。作为使用火药的老手，张平安就估算出三十丈这么短的距离内，数十个五十斤重的火药桶持续爆炸，其冲击波或许会被小山吸收。可暴露在平地上没有任何保护的破奴军来说，最前面的士兵一定会遭到冲击波杀伤。

压制住心中怒火的张大帅，平静地问了一句：“得银，今天咱们放出的火药桶有多少重量？”

“回大帅！古新参谋长制定的谋划是三十个百斤火药桶同时从土山上往下放，争取在段时间内突破蒙古人的寨墙。”

这下，张平安再也不淡定了，他很没风度地破口大骂：“**他奶奶的小白脸！他狗日的打了这么多场仗了，连百斤火药桶爆炸的威力都没搞清楚，还当屁个参谋长！百斤火药桶爆炸其杀伤力在六十丈至七十丈之间，这爆炸后，咱们列阵在三十余丈外的鬼刀队还能剩多少？去给陈挣传令，暂缓进攻！罗天，你去告诉小白脸，老子发飙了！一个参谋长做出此等愚蠢谋划简直是蒙古人的奸细！”

得到命令的罗天，赶紧下了指挥高台，骑马向东南陈挣指挥阵位奔去。接到张大帅这个命令后，陈挣和古新也吓了一身冷汗，作为战役谋划者的古新更是羞愧不已。古新对张大帅的喝骂命令到没有成见，破奴军官兵都知道在战场上张大帅对事不对人，连张大帅平常最为尊重的破奴城宣慰使司同知卢象升，在战场上也没能逃过他满嘴喷粪地臭骂。

知错就该的二人，马上命令辅兵再次出动。他们先把捆扎好的百斤火药桶再次分装，变成了五十斤火药桶，然后命令辅兵再堆砌出连接小山的一个半人高护墙，破奴军重甲步兵鬼刀队的出发阵位后移十五丈。在指挥平台的张大帅看到忙碌的破奴军将士，正按照他的建议重新布置阵地时，一张臭脸慢慢地平和了许多。这种重新布置战场的行动，没二个时辰不会有结果。

于是，张平安开始把目光前移，关注起蒙古人营寨的纵深。由于在额斯热格山距离战场太远，张平安只能从战报上得知战场情况，远没有贴近观察更能了解实情。张平安在望远镜中看到，破奴军在蒙古军营前忙碌了一晚上，蒙古人同样也没闲着。他们在寨墙西面有修建了第二道防线，同样的土堆护墙并没有引起张平安的重视。

破奴军通过陕西作战，对于进攻坚固营寨有了全新的战法，那就是在战车的掩护下进逼敌人护墙，或用火药炸开缺口，或是搭建攻墙飞桥。进攻寨墙的飞桥是来不及做了，陈挣带领的破奴军只剩下火药桶爆破这条路了。对待具体战法，张平安就不想操心了，他在观察蒙古营寨时，最为关注林丹汗把物资放在什么位置，既然带领破奴军来打劫，就不能把要打劫的物资给毁坏了。

张平安在望远镜中远远地看到蒙古营寨的西侧，似乎有不少堆成小山的物资，蒙古人连破奴军装茶叶的麻袋都没有换。看到这儿张平安踏实不少，在他看来林丹汗还是蛮清纯地，仗都开打得这个份上了，林丹汗居然还没想到玉石俱焚这个战场法则，张平安打心里喜欢上这个对手。

当罗天前来复命时，也把张大帅观敌利器高倍望远镜带上了高台。爱财心切的张平安马上用高倍望远镜找寻林丹汗帅帐，找到林丹汗帅帐就找到了林丹汗黄金所在。情报处刑讯高手周兴，通过审讯蒙古俘虏官军得知，林丹汗讲诚信，为这次互市居然带来了六十万两金子。这个情报引发张大帅眼红，可情报上说林丹汗为稳妥起见把携带的金子分成了几分，这点又被张大帅暗自批评林丹汗不为人大气。

可就在破奴军准备进攻蒙古营寨时，观战的张大帅接到了一个令他不安地消息，破奴军许梁主力尾随监视的蒙古三万骑兵突然失踪。这个消息让张平安头皮发紧，在广袤的草原上一只三万人的大军突然失踪，就意味着破奴军为防备这只大军要在各个方向上投入重兵加强防御，这就让历来在战争中力主进攻的张平安分外难受。

而且，这三万多人就在许梁一万多破奴军面前凭空消失，许梁斥候居然没找到蒙古骑兵的蛛丝马迹，这个反常现象令张平安百思不得其解。同样得到消息的破奴军副帅陈挣，派参谋长古新前来与张大帅会商，他自己则专注起当前进攻战。古新前往指挥高台前，特地命令**参谋拿来张汉最新测绘的地图，与传令的参谋罗天联袂赶至张平安指挥台。

古新一到指挥高台，就急吼吼地向张平安建议道：“大帅！咱们把齐衡调过来，再从破奴城调胡明、刘冲、田鹏他们的部队过来。这样的话，我们当面的蒙古人就跑不掉了！”

“唉！失算啊！本想着好好地做一次交易，没成想到兵戎相见的地步。调个屁的部队！从破奴城把这些部队调过来，没二十天根本就到不了前线，远水何以解近渴？你也不用心想想，调这么多部队过来得花多少银子！”张平安长叹一声后，否决了古新的建议。他从古新手中接过来地图，展开后详细地观察蒙古阿尔斯楞大军失踪的地域。

张平安看了半晌后放下地图，盘坐在木板上陷入了深思之中。从许梁的军报来看，阿尔斯楞大军是在阿古达木山西南二十里处失踪的，许梁监视蒙古大军时，离敌人大军始终保持在十里之内的距离，就是让敌人跑不掉，当蒙古鞑靼想进攻时又能有充足的反应时间。从地图上张平安就能大概分析出，阿尔斯楞一定搞过什么花招，许梁在他的严令下又不能主动出击，这就给了阿尔斯楞机会。

张平安心里暗想，或许阿尔斯楞一直想引诱许梁部分散追击，几天没机会后潜入阿古达木山等待机会。很快张平安又否定了这个假想，随即，张平安拿起尺子丈量地图上蒙古大军失踪地域与破奴军各部之间的距离，根据蒙古人行军速度进行测算，然后用麻线按时间长短画出三个半圆，再用炭笔标注蒙古人三至五天可能达到的位置。

经过演算，张平安确定了阿尔斯楞蒙古骑兵可能进攻的地域。他猜想阿尔斯楞作为林丹汗的手下，不管他是否忠心都会去救援处于半围困中的主帅。毕竟林丹汗的老队伍至少有一大半还在和林，通过审讯蒙古斥候军官，张平安知晓了林丹汗还有一只接应部队在七八百里外的“乌尔格”，这只大军有骑兵五万。对于蒙古人这只接应部队，张平安并不是很在意。

“乌尔格”的大军要赶到前线来，没个十天半月也过不来。即便是日夜兼程地赶路，到了前线战马也累废了，没有了战马蒙古人打仗还能有什么胜算。所以，张平安的注意力始终盯在阿尔斯楞的身上。想了半天，张平安也没猜透阿尔斯楞怎么来与破奴军对战。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阿尔斯楞一定会解救林丹汗，阿尔斯楞是蒙古朵颜部的战将，在林丹汗部族里没有根基。

要是林丹汗命丧额斯热格，他阿尔斯楞就得为此陪葬。要是阿尔斯楞把林丹汗从这儿解救出去，他一定能得到林丹汗更多地嘉奖。既然想不透阿尔斯楞的战法，张平安也就关注起当前的战事。破奴军并没有封锁蒙古军营西面通道，就是要让蒙古人去报信，陈挣谋划的战法是围三缺一，在这个基础之上要是能围点打援那就更完美了。

陈挣的这个战法极符合张平安的胃口，他也在陈挣的请示对这个设想大加赞赏。当张平安的目光再次转向当下战场时，陈挣指挥阵位传来了急促的号角，命令破奴军战车营都统领鲁德银发起进攻。得到命令的鲁德银当下挥舞令旗，命令战车营全力突击。

鲁德银在高台上看得清楚，蒙古人似乎预感到破奴军总攻的开始，他们在营寨后方排列出松散的队形，好像是要减轻破奴军弩炮开花弹的损伤。二里多长的蒙古东面寨墙后，约一万多手持刀盾的蒙古步兵做好了近身肉搏的准备。破奴军战车营发射的开花弹首先在他们中间炸响，隆隆的爆炸声响起，连成一片红色波光，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喜欢叠加碰撞，撕碎了炸点周围一切生命。

看到战车营开花弹在战场上逞威，鲁德银有些犹豫不决，他有些舍不得用炸药炸开蒙古人的护墙。这个时候破奴军统帅张平安看出了鲁德银为何犹豫，用很铁不成的语气教育鲁德银：“尼玛！一天到晚跟陈老抠学，你跟我学学好不好，是火药重要还是破奴军将士的生命重要，你这点都没想清楚，还是一军主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