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一岁半,黑老大也没有执着地要抓他们母女了。
池宛如离开了顾海的庇护,顾海任何理由都留不住这个看似柔弱顾自己倔强无比的女人。
她道过谢,怀着感恩,带着女儿蜷缩在A市一处城乡交接的地方,远离丈夫生前的这帮人,求安稳的生存,虽然很艰苦,池宛如并不惧怕一双手把女儿拉扯到大的生活。
夜里落泪,想念深爱的阿彦,为女儿没有爸爸而悲伤痛哭。
一个人揪心撕痛一整夜,到天亮,又是要出去讨生活的一天。
女儿不到两岁,离不开妈妈,池宛如用背篓背着女儿去集市,一点存款,学着当地的女人进时髦的服装,做小生意,帮着邻居的老奶奶卖一点土鸡蛋,正式的工作,得等到女儿大一点才能找。
生意渐渐地好了,却总招来祸事。
小镇上都知道来了一个带孩子的年轻小寡。妇,长得清婉,气质出众,是当地农妇不能比的。
摊子前,男人围过来的特别多,地方小,眼界窄,没见过说话这么温柔细气的女人。
日子已久,闲言碎语就来了,池宛如装作听不见,人前忍,人后哭,跟着易彦过得是被呵护备至的生活,脸皮薄,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尖酸刻薄。
可这都是轻的,更重的,她承受不住的,是那些妇女暗地里的招儿。
好几回,夜里回家,小木门被人拆了,要不就是被泼了脏东西。
还有一次,跟客人介绍衣料时,放在地上背篓里的女儿不见了,最后池宛如在那种村里的池塘边找到了女儿,女儿不懂事,咿咿呀呀笨笨的还不太会说话,扭着身子往池塘里爬。
池宛如跑过去,抱起女儿,第一次打了女儿,孩子什么也不明白,被妈妈打了,哇哇委屈地哭。
大人也跟着哭。
深秋寒气森森的傍晚,镇上来了一个开好车的男人,颇为高大,但眼神透着戾。
顾海就是在池塘边的草丛里,找到哭得稀里哗啦的一大一小,红红的眼睛,瑟瑟发抖的身子,对生活的绝望。
池宛如过了很久才发现眼前来了个人,天光暗沉,这人身躯硕长。
数月不见的恩人。
活成这副样子,叫相熟的人看见,多少会不知所措。
顾海什么也不说,站了会儿,俯身把两岁瘦瘦的小女娃抱了起来。
“别坐在这,你孩子饿了。”
下了池塘,他走一段,皱眉看着三岔路口:“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