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近绝望。
宋恪是必死的,只是时机尚未成熟,秦慕若这一剑下去,我再无缘帝位。
我听到肉体撞到石柱上的声音,随即听得宋恪倒吸了一口凉气。
「宋恪,你如今嘲讽我是丧家之犬,也不过无能狂怒,」秦慕的声线平稳,和先前一样让人辨不出情绪,「那日你带南军踏破了北黎的城门,就应该想到若我有死灰复燃的那一刻,你也是不得好死的。」
死灰复燃,你死我活。
我无声地苦笑,这句话也是对我说的吗。
「秦太子可想好了,今日这一刀朝着本宫的脖子下去了,你家公主背负的可是弑兄的罪名,届时,有没有你的活路呢?」宋恪桀桀地怪笑,似乎不在意自己身处的境遇。
我心下骂着宋恪,这真是个傻子,怕自己活的太长了。秦慕怎么会没有活路?他手中所握的北黎残余大权,虽不及与整个南芜抗衡,但也是有很大分量的。
果然,秦慕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般笑道,「太子还说公主狂妄,想来你也不过如此。」
而后我便听到宋恪一声痛呼,「秦慕,你这个疯子!」
「太子不是喜欢用失力散吗,不自己尝尝又如何知这效果?」
「你居然敢伤我……你就不怕本宫……」
秦慕冷笑一声:「太子是要脱了裤子给下人看你的腚吗?」
我舒了一口气,总算秦慕没有留下看的见的伤口。
宋恪哪里还有个太子该有的贵衿之态,他放了个信号弹让人赶来接应他,在离我不远处疯狂地骂着秦慕。
秦慕没有一点理会他的意思,走至我身边,我真以为他要抱起我时,一个手刀劈在了脖颈。
「殿下,得罪了。」
我在昏厥过去前,听到他如是说。
梦里我一身红裙,倚在颤颤巍巍的树枝上,任凭周身风雨吹打,眼泪已经哭干了,面上的分不清是泪痕还是雨水。
芩姐姐被献给太子的时候,我还在烟山,那日是我的生辰。
「白落川,你先下来。」
我不知秦慕是如何找到我的,只是在看到他的刹那,心中的委屈沸腾翻涌,泪水决堤。
只是轻轻向后一仰,我知道他会接住我。
雨打风吹里,那么短暂的一瞬失重,我仿佛参透了皇城。
肮脏,腐朽,卑劣,人人都想得以解脱,却终其一生被困在里头。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活着,也不过行尸走肉,盲目地追寻着欲望与权力。
「慕哥哥,我是宋婉如啊,我是南国的长公主。你知道吗,我是南国最尊贵的长公主,连丞相见了我都要敬上三分的……」
我没有说下去,我自己都觉得讽刺。
秦慕先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的,他一直以为我是江湖上的大小姐,生活在阳光明媚中。
其实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