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鸨面露难色,「芩檀姑娘今日不便,少爷您看着……」
「两百五十两。」我摇了摇票劵,「若是鸨儿觉得妥了,可以拿这个去票号里兑。」
「公子真是出手阔绰啊,芩檀姑娘能服侍公子,是她的福气!」老鸨的脸笑得像一朵老态的菊花,自觉得给我带路,「公子这边请。」
在老鸨的注视下,我搂着秦慕的腰,硬着头皮道,「卿卿你总说着与本公子无趣,今儿个爷让你玩个有趣的可好?」
这话自然是说给老鸨听得,但我总觉得别扭至极,没敢抬头看秦慕的脸色。
他温热的手掌扣住我搂在他腰上的手,目光落在了我发烫的耳尖上,「都听公子的。」
到底是风月场上混迹的,老鸨脸不红心不跳地听着各个房间传来的声音,领着我们走止了一个装修最为华丽的屋子。
我故作风流道:「鸨儿,此处隔音效果好吗?」
她道:「公子比不得寻常人,芩姑娘也比不得寻常姑娘,这屋子自然是不一样一些的。」
我笑了笑,道了句谢。我知道她已经打消了对我们的疑虑,只当是寻常来找乐子的富家少爷。
我见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上,才关好门,向屋内走去。
层层纱幔间,坐着一个美人。袅袅香烟,层层帷帐,她转过头来。
芩檀的美是张扬的,生生穿透了层层纱幔撞进我的眼睛。
「是我。」我一改方才的放荡不羁,声音顿时沙哑了下来,积攒了多年的思念与悲情终于在此时决堤。
秦慕知是故人相遇,识趣地走至门边,替我们守着。
「公主!」芩檀忽的站起来,急忙撩开纱幔,在见到我的刹那泪流满面。
她白皙的双腿细得不成样子,暴露的衣服堪堪掩盖过那具骨瘦如柴的身子。完全没了灵气,取之代替的是风月场的俗气和绝望,我心里哽咽了一下,她以前哪是这样。
她仿佛失了力气,跌倒在地别过脑袋:「公主别看奴婢,奴婢……奴婢会脏了您的眼睛。」
「不……不是的。」我伸手去擦拭她的眼泪,在触到一片湿润的时候也忍不住落了泪。
她曾是我母后的大侍女。母后待我的态度极为奇怪,冷漠罚我的时候仿佛我不是她亲生的,却又在我受罚之后看着我遍体鳞伤一遍又一遍跟我说对不起。
每次都是芩檀给我上药,年少的时候,她是宫里唯一对我好的人。
她告诉我宫里不止有恶有丑,还有星星和月亮。
她到底看不见宫中的月亮。因过人的美貌,被太子看中。母后不喜她过于柔顺,便将她送给太子,太子在得到后又对她弃之如履。
先是沦为太子手下们的玩物,再辗转多人,被卖进了醉生阁。
我不过是我母亲手中的傀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而什么也做不了。
「公主,您这个收好,」她从耳垂上摘下了一对珍珠耳饰,轻声道,「京城西市的尽头,有一家名唤珠华的铺子,您将这个拿去给掌柜的,那里有太子这些年招兵买马,养死士的证据。」
我颤抖着双手接下,已是泣不成声:「芩姐姐,那些年若非是你,我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你在这个境遇竟还念着我……我惭愧啊……我无以为报。」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笑着看我,捧起我的脸,「公主莫哭,少年便该如此,鲜衣怒马,肆意地活着。奴婢不求回报,但求公主杀了我,然后您好好的、按自己的心活下去。」
她纵是深陷泥淖,也不忘在虎堆中收集对我有利的证据。
我又如何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