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香总让人昏昏欲睡的,是点给旁人看的,如今世人看到的东西够多了,而风雨欲来,本宫也该清醒了。」我伸了伸懒腰,越过重重帷帐,看着小维模糊的身影。
她的身子顿了顿,而后俯身跪下。我知道,她等我说这句等了很久了。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奴婢定当誓死效忠公主。」
我以纨绔荒唐的姿态蛰伏多年,为了不就是有朝一日可以翻身当这天下的王吗?
乱世中,那至高的皇权诱惑着多少人为它生为它死,人们前赴后继地追寻,它既是深渊也是救赎。
本无意于争权夺利,可是我终究不是名正言顺的长公主,自幼生于皇城的水深火热中,看多了人情冷暖,方知唯有无上的权力,方可保自己的平安。
赤足跳下床榻,我随手捡起一件轻衣披在身上,便朝着轩竹院的方向走去。
我绕过那种满梨树的庭院,径直走向秦慕的寝屋,夜已深,但窗户中仍透出暖色的烛光,屋内人未眠。
月光倾撒而下,被冷风吹散,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轻轻扣了门。
「何人?」
「秦公子,这夜深寒凉的,可否留宿本宫一晚?」我哈了一口热气,搓搓手心,强忍着没让声音在寒风中支离破碎。
木门从里面被打开,我恰好和他四目相对。
「殿下现下不和沈弋春宵一刻,来这找在下做甚?倒也不怕美人寒心。」
「更怕你寒心。」
我随口应道,急忙将木门关上,绕开秦慕缩进他的锦被里。
啊,真暖和。
霎时一阵独属于他的淡淡香味将我团团抱住,我猛吸了好几口,比沈弋那胭脂味好闻多了。
「宋婉如!」秦慕的脸上顿时有了波澜,只见他嫌恶地挑了挑眉,将我从被子里拖出,「你别带着那玩意一身的俗粉躺我床上。」
我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攀住他劲瘦的腰身,「秦公子竟这般说话,你瞧这人好端端的,怎就突然有了洁癖?」
秦慕愣了愣没有动,约莫跟我僵持了十秒,最后还是妥协,轻轻地将我塞回被子里。
「殿下,没有下次了。」
「秦慕,可别忘了你现在性命可是在我手中。」我轻轻笑着,没忍住把眼泪笑了出来。
他神色莫名地低头看了我半晌,而后俯身。
我闭上眼睛,恍然以为他要吻我。
他只是擦去了我眼边的湿润,然后给我捏好被角,吹熄了蜡烛便要往偏殿走去。
「你别走。」我急忙伸手一捞,在黑暗中却什么也摸到。
「什么?」他的嗓音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好像我终其一生再不能到达。
约莫是没听清。
「没什么,晚安秦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