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呼延语十分纯正,音质柔软清透,如玉石环佩相击。
乌勒闵犽扬了下眉。
马背有些高,从他的角度原本只能看见马车的车顶,于是他微微地歪过了脑袋,向她看去。
梁国的公主一身白地折枝花卉披风,略带几分病容,骨架单薄,眼眸深邃,气质温润柔和。
犹如人间覆霜盖雪,天边却始终悬着的那一轮皎皎明月。
“四王子来了,正巧解了我的烦忧。我们此行带着许多金银器皿、卜筮经典,都是呼延王与我朝陛下所议定的,珍贵无比。若有损坏,我难辞其咎。往后去西支城的路上,有劳四王子多加看顾。”
她语调从容,目光如水,盈记了朦胧笑意。
乌勒闵犽眼看着,破天荒地愣了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若有所思,“没想到公主殿下的呼延语这么好。”
还那么礼貌,搞得他差点有了愧疚感。这可不是好兆头。
他在马背上坐直,瞥向后边手握短剑的宋愆,讥笑了声,“人没多高,剑还那么短。真要打起来,我的曳影就能放倒。”
他肩上的海东青非常赞许地叫了一声。
曳影是它在呼延语里的名字,意思是世上飞得最高的鸟。
宋愆听不懂,拧着眉来问萧持盈:“他说什么?”
萧持盈轻声道:“四王子说你的兵器很精致,说你很勇敢。”
宋愆将信将疑:“是么?”可怎么感觉那小子表情语气都很轻蔑呢?
“当然不是。”
乌勒闵犽忽而开口,梁国话吐字清晰,十足挑衅,“我说的是,你和你的剑,都是废物。”
宋愆一怔,萧持盈也是一怔。
乌勒闵犽却愉快地调转马头,吩咐下去,“护送殿下,去西支城。”
车队未歇多久,再度开拔。
萧持盈坐在马车上,听外边宋愆骂了一路。
她觉得自已耳朵都脏了。
不过车队没走出去多远,天色愈发暗了,所有人不得不停下来。
这回,要驻扎过夜了。
耳边没了宋愆的骂声,萧持盈探出去看看,也没见着他人。
这令她有些不安,动身要从马车下去。
松萝连忙上前搀扶,面颊上那个红色掌印明晃晃的。
萧持盈看了一眼,停下来,先从袖中取出只青釉小药瓶递给她:“用这个擦脸上的伤,明日你就会好些。”
松萝低着脑袋:“奴婢不敢。”
萧持盈声色轻柔:“明日我们入了西支城,你要随着我一通面见三王子。若是留着这伤,他们会如何看待我们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