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对于这看似捷径的选锋,沈云心中却泛起了别样的涟漪。
用完饭后,沈云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简单的木床上,覆盖的不过是一层单薄如纸、勉强遮体的麻布被褥。
在这寒风凛冽的时节,沈云这样的破落军士,也只能用麻布缝上搜集来的细碎杂羽、干瘪稻草御寒。
被子中填充各种禽类的杂羽和一些稻草的碎片,且这种粗麻被中,还经常漏出被子里的填充物,那味道可以说是非常的销魂。
然而,即便如此简陋的一床被褥也是难能可贵之物。
建阳里更多的家庭只能以简陋的稻草为伴,抵御冬末春初那依旧凛冽的寒风。
春寒中的每一丝暖意都显得尤为珍贵。
时序刚迈出新年不久,雍州的冬意尚未完全褪去,空气中仍弥漫着淡淡的寒意。
此时,沈瑶正手捧一只火盆,轻轻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她将火盆安置于房间的窗边,一边说道:“阿兄,倒春寒刺骨,燃个火盆再睡,应该能暖和些。”
沈云只觉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他大病不起的时候沈瑶也是这样照顾他的,看着火盆中的柴薪,他又瞥见了少女肩头那几道细微却醒目的勒痕,心中顿时泛起一阵酸楚。
就知道她又随着街坊邻里上山捡柴去了。
沈云疼惜地说道:“阿瑶,你何故又去山林拾掇柴薪?我多次叮咛,让你用我给你的薪俸向邻里买些柴火回来就是了,免得你如此辛劳。”
沈瑶轻摇螓首,掷地有声地说道:“阿兄于军中奔波劳碌,以一己之力撑起这个家,其艰辛我岂能不知?操持家务,本是女儿家分内之事,更何况,阿兄的薪俸,还要将来迎娶青萝姐姐呢!”
提及青萝之名沈云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仿佛想起了某些回忆。
但很快他又清醒过来,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自嘲道:“我一个破落户的军户,家无恒产身无长物,这世间又有哪家闺秀,愿意将终身托付于我。”
在二十年前,禁军在宣武皇帝的麾下,南征北战所向披靡。
那时候的大魏禁军还是军中的菁英华选,每一名禁军军卒皆是万里挑一的英勇之士!
对于那些出身平凡、无门第之荫庇的良家子弟而言,能够踏入禁军之列,无疑是一条获取功名利禄的康庄大道。
而在短短二十年时间里,昔日帝国之精锐已从荣耀巅峰滑落至低谷。
这支曾令天下震颤的禁卫雄师,如今却似风中残烛光芒黯淡,以至于就连雍州城中的商贾,也不愿意将女儿嫁给军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