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云敛眉,本指望他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谁知是个问一句说一句的性子。
她盯着小厮看了片刻,见他年纪尚小,不该是死者的贴身随从,便问道:
“你是如何成了沈执的随从?”
“小的在街上卖身葬父,老爷心善,把小的捡了回来。”冬蒙依旧记得十年前那个寒风刺骨的冬天,父亲横死后,田地被族中长辈侵占,他连口棺木都置办不起,是沈执救了他。
“如此说来,沈执对你有恩?”
“老爷对小的有大恩。”
楚昭云冷声道:“他死了,你便是这般报恩的?若是真想报恩,就该顶力助我查案!”
冬蒙神情大动。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是我昏了头!我应该为老爷报仇!大人一定要找出杀害老爷的真凶!”
王氏亲自上前扶起了冬蒙,认真说道:“冬蒙,这两日你不说我也不逼你,是因为我知道,这些年你跟在他身边时日最多,我相信这府上最想给老爷报仇的,除了我就是你!”
冬蒙受宠若惊,泪眼朦胧,“大娘子……”
楚昭云趁热打铁:“冬蒙,还不速速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交代出来!”
“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前日天色擦黑之后,我跟着老爷去了书房,我在门外等着。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我听见有人在说老爷坏话,就在拐角处,我就跟了过去。我跟着那人一路到了后院假山处,三绕两绕我就跟丢了他……”
“谁在说沈执的坏话,说的什么?”
“他说老爷道貌岸然,表面上是人人敬佩的丝绸大户,实际上比谁都黑心。我一路追着背影,只知道是个小厮,不知道到底是谁,但他对府上的路极熟,肯定是府上的小厮。”
“也就是说,你追出去,对方只有一个人?”
“是。”
“他是故意引开你。”楚昭云斩钉截铁。
听了这话,冬蒙才恍然大悟,心里登时悔恨。
“是我太笨了!一个人在角落里说老爷的坏话,就是要支开我!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回来之后,老爷还活着啊。我回来的时候,看见老爷进了书房西边的厢房。”说着话,冬蒙抬手指了指,“老爷有时在书房忙累了,就睡在厢房里。”
“接着说。”
“我在厢房门口守了一夜,早晨去叫老爷,老爷不在,我又来书房,书房门从里头关着。”冬蒙鼻头一酸,握紧了拳头,“我在门口说话书房里没有反应,我就把门撞开了,看见老爷他……”
“你是说,沈执晚上去了西厢房,早晨尸体出现在书房,且发现尸体之前,书房门从里面上了门闩?”
“是……”
“书房门从里头关着,匕首也是死者自己的,若是凶手想让人以为死者是自杀,应该刺死者正面而不是背部才对……”说着话,楚昭云看向段景曜。
段景曜一边抬腿一边说:“我去检查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