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微踮起脚尖,手搭凉棚,借着火把的光亮。总算是看到了被一群官兵簇拥着的年轻人。
见他模样,沈芸微秀眉微蹙,这些天她见到的百姓,个个都是面黄肌瘦。
唯独这年轻县令,长得斯斯文文,皮肤白净,若是换身衣服,一看就是读过书的书生秀才。
师父说过,文人相轻,生性凉薄。这小白脸,一看也不是什么好货。
陈方站上高处,看着下面乌泱泱的,一片人头攒动。
立刻高声喝道:“诸位父老乡亲,今R国县衙施粥,人人都有份,大家不要拥挤,除了白粥,大家还能领上两个馒头、一些小菜。。。”
他话落下,台下的众多百姓徭役,甚至是卫远和周参两人,皆是面露疑惑。
白粥?馒头?他说的,不会是那缸中,用发霉的粮食熬的稀汤吧。
正在众人疑惑之际,就看到那县令从高处跳下,一脚将前面几个大缸踢翻在地。瞬间,那缸里的稀汤散了一地,甚至是一大半,都溅到了那大汉的身上。
这番操作,让卫远和周参一阵心惊肉跳,更是让那大汉和台下的众多百姓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
这狗官什么意思?竟然连这霉粥都不肯让我们喝嘛?
那站在最前面的几人,看着地上青黄色的汤汁,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
这时,县令摆了摆手。身后跟着的几个官兵心领神会,匆匆跑了出去。不多时,官兵们就再次回来。
身后,跟着两三辆用白布蒙着的马车。
马车缓缓的停在陈方跟前,马车的车夫跳了下来,冲陈方行礼:“大人,都准备妥当了。”
闻言,陈方点点头,几步上前,伸手将那蒙在马车上的白布扯下。
随着几辆马车上的白布被依次撤下,露出了几口用麻绳固定稳当的大缸。如刚刚打翻的瓷缸,模样如出一辙。
随着白布撤下,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浓郁的香气。一时间,人群中传来不少咕噜噜的声响。
“诸位,上前来,排好队,白粥榨菜,人人有份。”说着陈方将目光看向刚刚的大汉,沉声道:“叫什么名字?”
看着眼前一身官袍的年轻大人突然问话,语气严肃。那大汉不复刚刚的嚣张模样,有些局促道:“回、回大人,俺叫陈二牛,之前是个打铁的,家里没人了,被抓来做了徭役。”
见他神情紧张,陈方面露微笑,道:“姓陈?这么说,你和本官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那就你先来。”
大汉先是呆愣了一番,随后跨步走到马车跟前。低头朝着缸里看去,却是一整个愣在了原地。
“二牛,你可替父老乡亲们看好了,本官究竟有没有哄骗尔等。”说着,陈方从一旁的士-兵手上,一把将筷子拿了过来,顺势插入那白粥之中
而在那二牛的视角里,只看见筷子的一头没入粥里,竟然稳稳的立住。
“二牛,这粥你可满意?”
此刻的陈二牛,整个脑袋都是发懵的。他也是青衣教的一员,他今天就是负责生事,好让护法他们借机带着这数万民众造反。
可眼前的这一幕,立在粥中的筷子,香气四溢的浓粥,以及陈方的话。都让他的心头一震。
不是说福安县的县官是无恶不作的狗官嘛?
可当陈二牛抬头,看着眼前陈方那双在黑暗中闪着亮光的眸子,他猛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