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一夜,春宵千金,就算有人想要拉着裴家大爷喝酒,能挡酒的人也都纷纷站出来不答应。
晃晃悠悠的被扶着回到新房,裴家大爷不让任何一个喜婆进屋,说是怕惊着了新娘子,实际上是自己累的不想应付。
目光有些涣散,可这满目的大红之间,端端坐着一个娇娘,他跌跌撞撞的走过去,四仰八叉的躺在她身边,用手指挠了挠她的衣角说:“我都不让她们进来烦你了,你是不是也想个办法别让我这么难受?我喝多了,胃不舒服。”
裴家大爷就像个被酒泡透了的人,浑身上下都是酒气,还伴随着男人身上散出来的隐隐阳刚,香玲想了想,自己掀开了盖头,动手去解裴家大爷盘扣的时候,突然被他攥住了手。
这是他们第一次对视,他的眉眼,那么那么的认真。
他说,你真美。
然后便睡的不省人事。
迟来的第一次是在鸡鸣打过之后了,天还没完全亮,受委屈的小狗一样贴在床边躺着的香玲被一把捞住了纤腰,压回了滚热的被窝,她目光局促,睡眼朦胧立时被紧张替代,都还没完整问出一句话,就被夫君霸道的用热唇怼了回去。
“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裴武恒说这句话的时候,二十岁。
时逢乱世,灾民遍地,饥荒如同瘟疫席卷了神州大地,最让人恐惧的是,严寒的冬天也要来了,香玲怀孕了,刚刚诊出有喜的消息,就听闻郎中家的小儿子饿的没有挺过来,死了。
“我要去参军,这样下去不行,就算现在裴家日子还算过的去,但若是没有枪杆子,早晚也要给人抢了去。”裴家大爷攥着拳头站在父亲面前,裴老爷子抡起手中的手杖打在他小腿上,他很疼却连眼也不眨一下。
“你个混子!你知道自己的命格里写着什么么?如果你真的走了,这一辈子都要后悔!”裴老爷子气的不轻,可内心又无比的难受,确实啊,命格里都写着呢,不管他们怎么说,他儿子都是要走的。
“你不想想你媳妇,她可才刚有了身孕,你就不管她了?”裴老爷问,裴家大爷咬了咬牙,是有不舍,还是很认真的说:“香玲……说大丈夫志在四方,她支持我去!”
又是一杖,手杖都打断了,都没能打消裴家大爷的倔强。
阳春小院儿里,香玲手握着一把小扇儿躺在竹塌上,天儿是越来越冷了,可她自打怀了孩子就觉得燥的慌,在屋里待不住。
负责伺候她的小丫头从外面抱进来了一箩筐玉米棒,一边剥着玉米粒一边给香玲添了一杯新茶说:“您真同意让老爷走?外面兵荒马乱的,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可怎么是好……”
“男人的心要是已经撒出去了,收不住的,他不去吃点亏就回不来,去吧。”香玲微眯着眼,又摇了两下扇子。